当前位置:脊柱裂 > 脊柱裂医院 > ldquo这么远,那么近rdquo >
ldquo这么远,那么近rdquo
年7月11日上午,被拆除的药检局大院,垃圾堆里的一张少年证件照。
去年7月出差到甘肃,在兰州拜会了《定西孤儿院纪事》作者杨显惠先生,随后去了一趟定西,尝试寻找书中所述孤儿院旧址,并走访仍在世的各当事人。
所幸的是,到定西第二天,医院附近、友谊南路一带,发现一处正在拆迁的大院。从废墟现场一位居民那里得知,这里就是当年的孤儿院所在地。
接下來几天,又辗转打听联系到几位身在定西的当年的孤儿。提起往事,他们好像有很多话要说,但又每每语塞,在一些情节上纠缠不清。大概是因为时隔半个世纪,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了吧。
据回忆,孤儿院解散的时候,正赶上上山下乡运动,还有文革,孤儿们有些留在城里,进了工厂做工人,更多的被派到各地农村,参加各种工程建设,继续颠沛流离的生涯,很多人不久就饿死或病故了。目前留在定西市里边的有二三十人,仍在世的大部分最后都回到通渭各县乡下。
杨先生上世纪90年代写这本书的时候,他们当中也有人接受过采访。书里边的人物、故事情节,都源自他们的亲身经历。不过书出来之后,很快就被从书店下架了,因为地方上不希望这个事情再被提起。甚至有一位地方干部,也是当年孤儿院出来的,一直否认自己的这段历史。
说到往事如何被淡忘,有一件事情,就是每次我们问当地上了年纪的老人,以前的定西孤儿院在哪里,他们都以为所指是现如今的福利院、养老院。记得当年那段历史的人,已经很少。
定西孤儿院旧址(一)
年7月11日上午,医院所在双拥路往东走不远,就到了与友谊南路交接的丁字路口,一栋正在拆除的“(定西市妇幼)保健院”引起了我们的注意。根据杨先生书中描述,当年在定西的两处孤儿院,其中一个大概就在这一带。
从保健院南侧向东拐进一条小路,穿过一个住宅区,从一道铁栅门望过去,是一处被夷为平地的大院。据清理废品的阿姨介绍,这个院子就是原来的药检局,门外头我们路经的小区是卫生所家属院,我们要找的福利院在西关小学后面。接着又来了一位60岁左右的男人,告诉我们这一片就是以前的孤儿院,小时候他还跟孤儿一起玩过,后来孤儿院撤了,改成药检局。他就住在前面家属院一栋楼的三楼。
听说这里就是曾经的孤儿院之后,我们一上午就在大院里各个角落到处翻找寻觅,企图发现五十年前的哪怕一丁点的痕迹。从裸露的红砖墙、青瓦屋顶、斑驳的夹有草屑的灰泥、门窗式样、灶台、锅炉,到裱在墙上的报纸、遗留地面的各种物品,能够推断、上溯的最早的时期,就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。
一份约十年前的定西日报。头版是全国第六次火车提速的报道。近二三十年经济的急速发展,旧事物的消失也变得越来越快。
废墟东南角,几个还没拆除的房间里,空药瓶成堆堆放。
一只遗留在诊疗室的女童鞋。
废墟西北角一个垃圾堆里,连同压照片的玻璃片一起被遗弃的一幅合照。看人物装束,估计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拍的。
西北角后院锅炉房旁边一片原本堆放烧煤杂物的空地,草丛中一张小学生背包的广告单张。
锅炉房后面的空地,丢弃在杂草丛里的玩具。
安定区文化馆
7月11日下午,安定区文化馆陈列的老照片:定西县中华路小学六九级学生毕业合影。年差不多也是定西孤儿院逐步撤办的那几年,会不会有孤儿院孤儿也在照片里边?
另一幅老照片:解放初期李家堡一户农民。杨先生书中描述的逃荒情景,仿佛就在眼前。
西河村和西岩村
参观完文化馆之后,我们去找传闻中位于西关小学后面的另一处孤儿院旧址。在西关小学西边,有一个叫西河村的地方,有很多简陋的平房、传统的斜坡屋顶民居。问了好几次附近居民,都说这里没有福利院,福利院在老干所那边,就是再往西有一条河,过了桥旁边一个巷子穿过去,再过两三百米就可以看到一个大院子,就是福利院、养老院。
西河村一个院子里,两个玩陀螺的小男孩。
快傍晚的时候,终于在永定东路最西边,找到那条传说中的河。从桥再往西过马路,就到了另一个村子:西岩村。在一处拆掉的院子边,跟村民一打听,才知道我们走的方向反了,应该在桥那边,也就是刚路过的西河村一带。这一说就把我们搞晕了,有说这边,有说那边,确切的位置到底在哪儿呢?
西岩村村道上,路过的一对小兄弟。再往西不远处就是村的尽头,山脚下有一块年竖的甘肃省引洮工程管理局工程保护通告牌(杨先生书中就提到50年前的引洮工程)。一天下来,发现知道定西孤儿院的人很少,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,而且都以为我们找的是现在的福利院、养老院。看天色慢慢暗下来,只好作罢,回去再找找线索吧。
陈尚义和张兰英
7月12日中午,联系到当地一位参加公益活动的老师,由他带我们去拜访火车站附近、长期收养孤儿的一对老夫妻。
老奶奶叫张兰英,老爷爷叫陈尚义,分别91、92岁了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在火车站卖茶水,因为卖茶水的缘故,每天起早摸黑,经常在街上发现被人遗弃的婴儿。他们已经记不清是哪一年捡到的第一个小孩,只记得是在火车站的花圃里,那时还下着雪,小孩就被扔在灌木丛中。小孩收养后第二年就病死了。从那以后,两夫妻就开始陆陆续续收养弃婴,有丢在火车站站台上的,有扔在他们家门口的,至今一共收养了46个小孩。
老人家年事已高,行动不便,近年就不再收养小孩了。照片中最后这一批,一共有五个孩子,最大的一个有智力障碍,在家门口摆摊给人修车,没有进来跟大家合照。
一家七口的收入来源,主要是老人家收废品换来的钱,路边两个外租房间的租金,再加上低保,还有小孩们每个月从居委会领到的每人两百多的补贴,勉强可以维持日常家用和小孩子们上学的费用。
老人家家里挂满了各种照片,都是近一二十年媒体报道、政府慰问表彰活动、国内外慈善爱心人士来访时拍的。年凤凰卫视来采访过,并且在电视上播出,后来又有兰州的记者也过来采访,但是宣传部门的人不让报道出来,怕影响不好。
年袁厉害的新闻出来后,各地方政府都加紧对民间收养的管理,当地民政局就派人来,让两位老人家不要再收养小孩了,现在这几个小孩都转到民政局办的福利院去,能自谋生路的自谋生路。
去年见到两位老人家的时候,得知老爷爷病倒已经快三年了,有风湿、气管炎、胆结石、腰腿疼等顽疾,需长时间卧床,神志已经不是很清楚。老奶奶年的时候,跌倒撞伤了腰,从那以后就变成驼背,手脚也由于常年劳累,长了冻疮,都变了形。社会人心,有冷有暖,两位老人家的晚年,已经不复照片里备受